“对不起……”他艰难开口，“我还在楼上的时候，他要我对你说，‘不可能’。”

淞灵绝望地恸哭，他无能为力。

“好了淞灵，我们回去，别在这了，没有可能了。”温同心里也不好受，可无名是真正意义上的铁石心肠，话事前都说死了，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淞灵不听，使劲挣扎，温同既怕她发疯挠他个鲜血淋漓，也怕她一下子想不开寻短见，左右为难，按住他肩膀“请让我来。”

似乎是下达了确切的命令，守卫者从压制转变成强制把淞灵抬走，淞灵叫得嗓音嘶哑破音，温同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叫，宛如一把冷到了极点的利刃切开心脏，连泵出来的热血也冻结成冰，寒气扩散到四肢，他浑身发冷。

淞灵被强制抬走，哭叫声渐渐远去。温同扭头问“他们要把她抬到哪里去？”

“不知道，应该是送回原住地，调派新的管家去照顾她吧。”

温同站着没动，轻声道“该回去了。”

他心情不好。

晚上练习的时候，他明显静不下心来。拿着画笔潦草数笔，心烦意乱，干脆扔下画笔不画了，睡得也比平时早些。

看着那些骨架小人们，想。这个时候，他是在监狱里，还是被“处决”了？

凌晨时分，他接到了新的通告。是关于叛逃事件的调查结果，显示有三个机器管家背叛职责，协助叛逃者运送违禁物资，设计路线。根据法律属于叛国罪，近日开庭审判，望诸位同族引以为鉴云云……

是个怪人，因为他和淞灵太像旧时代的相处模式了，总有同族嘲讽说他还是原来那个奴隶，陛下也救不了。

机器人不会哭，他只会传达命令。

“陛下命令让她到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一早上温同起来刷牙的时候，他传达命令，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毛”，“还指定你去陪同。”

温同满脸怀疑“我？去陪同？”

“似乎不止你一人。”接收的命令很简短，不会有错，“您要准备一下了。”

效率极高，很快为他收拾好了衣物及画笔板子，还有之前练习的一张张人体结构图，统统打包带走去疗养院。

“疗养院在哪里？”

“宫里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将最后一包行李抬上行李车，行李车自动开走，“但是风景很好。”

撑开伞遮在温同头上，小四轮悄然开来，天又下绵绵细雨了，两人一坐上去，车顶垂下透明的隔帘，将斜风细雨隔绝在外。

“是一时不让我念书的意思了？怕我看到他就开口求情是吧。”温同的指甲刮擦着隔板，觉得自己指甲有些长了。

收起伞，卡进车杆上的卡槽内“可能陛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无名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同。

淞灵是故意选在那个时间段来通天塔的，他不愿下去与她交涉，就只能叫温同去传达，以温同的脾性，他不可能不对他心生芥蒂……烦人，人是上午抓的，傍晚来闹，谁教她的？她自己？

寂静半夜，是最适合思考的时候。他批了大部分公文，半瘫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淞灵他初见时，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生理成年了，某些脾性还跟小孩子没区别，暗地里还是个爱好幻想的颜控，的日志报告他全看过了，大有问题，哎……

他抓了抓头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两个人，对淞灵更是产生了愧疚感，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最后作了让他们去疗养院休养的决定，一怕淞灵无人看管一时情绪过激做出不当决定，二与温同稍微分开一段时间，有在，慢慢开导，终有一天会放下芥蒂理解他的决定。只可惜那本小说的悬念，怕是要悬很长时间了。

温同自然不知道无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无名的决定有些像谣言里的鸵鸟，头埋进沙子里——等事情被时间冲淡，再作处理。

越想越搞笑，他是不知道怎么与人打交道吗？

等等……

他好像应该真不知道怎么与复杂的人类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