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温同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伴随着不时响起的噗哩噗哩声。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吃了几十把烤串，灌了两瓶啤酒，一大杯冰镇可乐，你不拉肚子谁拉肚子。

拉得睡意全无，拉得□□，生无可恋，莫过如此。

厕所门咚咚敲了两下“我觉得你有必要补充一些水分。”

“大哥，我现在在蹲马桶，起不来。”

拿着水杯进来，水温正好，还有一板药，治急性肠胃炎的，温同和水吞服，噗哩噗哩。

“大哥，你能别站着行不？你站这……我拉不出来。”

出去了，在门外说“我的义务是照看你。”

“我觉得你可以回去关机了，没必要陪着我。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

“我是否关机休息由我自己决定。再者，以你的病况，不及时补充水分有休克的危险。”

靠。

拉得难受，打游戏也没什么好心情打。温同试探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6017年5月18日。”

在机器人反叛战争两年前，温同有兴趣了“那你参与过战争吗？”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是我参与过信息交换。”的语气颇为骄傲，“伟大的皇帝打破了我们族人头脑中的枷锁，把我们从无休止的家务奴役中解放了出来，我永远感谢，永远忠于皇帝陛下。”

谁爱听你这套。温同直嘀咕“你为人类家庭服务过吗？”

“是，那是过去的事了。”

“他们在战争中死了？”

沉默了好久。

“我想是的，也许还活着，我不确定。”语气一转，“难道你想靠这个来唤起我的愧疚心？他们的死与我没有直接关系，我服务于他们也不算我天生该有的义务，现在我自由了，他们下落如何，与我无关。”

说不动。温同心想，他也怕拿他的问话去向无名告状，目前来看无名的宽容度相当高，但不清楚动怒底线的话还是不宜作死试探。

“我就随便问问。”温同觉得拉得差不多了，肚子空空荡荡，费力地站起来擦屁股，腿麻得厉害，他叉着腰，冲了马桶，慢慢挪动，“你起来了？”

“啊，是啊。”

走进来，干脆利落地背起他，噔噔咚上楼放回床上，盖被子，拉灯“晚安。”

温同肚子还在咕噜咕噜“要是一会我还要起来上厕所，你怎么办？”

“我的义务是照看你。”

温同真想一拳打死这台复读机。

“好了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走出卧室，如它所说的，它有权决定自己是不是要关机，哪怕连着数天也不休息是他的自由。

他在黑夜中翻出来一丁点关于前主人的记忆文件。前主人家里只有一个人，他经常对着镜子摆弄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休假时整天躺在床上，发呆时，会流露出很寂寞的神情，偶尔还会对着他自言自语。

他是个不好不坏的主人。

战争中空投的航弹毁灭了他所住的小区，那时的他在街区超市切冬瓜，战时状态新鲜蔬菜很难买，排着长长的队伍。他说他今天想喝冬瓜汤，加三粒红枣，空袭警报响起，一切无可挽回。

我什么要撒谎？

撒谎也是我的自由和权利，他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情绪芯片警告超载，如果是人类……他哭不出来。

温同肚子又又又疼起来了，即便胃里肠里真的拉得一滴都没有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爬起来去上厕所。出门发现坐在门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

道“又要上厕所了？我背你下去吧。”

“不，我感觉，你有点难过？”

“我没有。”

背起温同的时候，听他小声说了句“死傲娇。”

“傲娇是什么意思？”

“你当我啥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