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少提些你姑母,还有你的母家荣耀,这个后宫,姓风,不姓白!你倒是好,还未入选,就端起了宫妃的架子,终日将旁人视作你的宫婢,白秀女,你以为你能在后宫立足吗?」
她的话越来越过分,亭中众人皆脸色大变。
我冷眼看着她,手指微动,龄芝便带着人把她按在了桌子上。
「堵住她的嘴。」龄芝眼中充满厉色,扫过众人,「各位主子都是名门世家之后,如何能妄言!还请各位主子管好自己的舌头,免得在皇上也如此不知礼数,祸及家人。」
10
亭中众人一片寂静,眼神在她和白苏苏身上来回,我冷眼看着她们的反应,就知道织造署司务之女的话不是糊涂话,是酒后吐真言。
我移开眼神,转而看向白苏苏,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袖,眼神有些慌乱,但骨子里的傲气不减半分,依旧昂着头。
换作是旁人,早就跪地同我解释求饶,她是料定我不敢把她如何,才纹丝不动。
我的眼神重新落到织造署司务之女的身上,冷冷开口,「张秀女殿前失仪,以下犯上,拖下去,杖毙。」
两个侍卫走进来,压着张秀女,亭中众人都慌了神,脸色苍白。
「皇后娘娘,微臣斗胆,想为张秀女求个情,她年幼不懂事,说些酒后胡话,还望娘娘从轻发落。」先生从位子上起身,走至中间跪下。
我看着他,缓缓闭上眼,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最后归为平静,「先生仁心,但张秀女犯的是死罪,本宫若不秉公处理,如何管理后宫,来人,拖下去。」
后宫里从不缺乏难听的流言,我自是不会因为张秀女这几句话起杀心。
我纵是有心饶她一命,太后也不会留着她,莫要说还有白苏苏。
即便我饶过她,她也活不过月余,而先前福美人的事我已让太后心生不满,若我饶过张秀女,更会引得太后不满,觉着我心肠太软,办事不力。
依着太后的手段,她定会拿我身边的人开刀。
如同我刚入宫时那样的,我的两个陪嫁丫鬟惨死的一幕幕,我日日记在脑海里。
我如何要为了一个必死之人而再让身边的人无辜枉死。
张秀女被拖了出去,嘴上塞着帕子,她的酒,便是要醉一辈子了。
我在秋山的搀扶下走到先生身边,示意秋杉将先生扶起,「往后,各位便是在宫中伺候,不论是主子还是侍婢,管好嘴才是活下去的第一步,祸从口出,望各位铭记在心,谨言慎行。」
话落,我的眼神落在白苏苏身上,她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眼神慌乱的四处飘。
「本宫不希望张秀女的酒后胡话,传出这个亭子,今晚月色甚好,你们便留在此赏月,醒醒酒吧。」我的眼神看向龄芝,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边往外走,边说道,「夜深了,先生留在此处多有不便,早些回去吧。」
我是不想他沾染上后宫的腌臜,借故让他先行离开。
他离开后,侍卫押着张秀女在镜心亭外的园中施刑,张秀女的惨叫声萦绕了整个后宫,我在鸾凤殿亦听得真切。
镜心亭四面空旷,视野开阔,我想,她们必是看的真切。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无眠。
次日,我到太后的宫中,将张秀女的事情告知太后,去时,皇上也正在太后宫中。
太后留了我和皇上用午膳,我便把张秀女的事放了放。
「皇后自年前一直忙着,皇儿有空多去皇后宫中坐坐。」太后脸上是难得的笑容,眼底皆是笑意。
皇上夹一筷子菜,面上没有什么神情,语气也很是疏离,「皇后辛劳,日日忙着,朕去了,岂不是耽误皇后正事。」
「说的什么话,皇后再忙也是家事,伺候好你是国事,家事国事孰轻孰重?」太后让人给皇上盛了碗乌鸡花胶汤,「皇后入宫已有多年,一直未有所出,皇儿你得上上心,早日让皇后诞下嫡子,以安正统。」
我见着皇上握筷子的手紧了紧,手上曝出青筋,连忙开口,「太后这便是在怪罪臣妾了,皇上政务繁忙,少进后宫,臣妾几次承恩都未能有喜,是臣妾的不是,必会日日请太医来宫中为臣妾调理身体,好早日诞下皇嗣。」
我给太后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的看着皇上的神色,见他神色有所缓和,松了口气。
皇上是太后亲生的子嗣,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是先皇莫大的恩赐,即便如此,太后同皇上的关系也甚为紧张。
太后的性子强硬,对皇上亦是如此。
皇上是天子血脉,骨子里的高傲怎能受得太后这般,便与太后愈发不睦。
这几年更是鲜少踏足太后宫中,太后要见皇上一面,还得差人去请才可。
若非三节六礼,皇上更是连太后的面也不愿见。
「你看看,皇后这般为你说话,得妻如此,是你的福分,更是我们大御的福分。」太后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