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寅愣了愣,这才回想起网上那些人妖网恋骗钱的套路,对这个家伙一顿无语。但是基于对金主的尊重,他还是改了自己的游戏ID。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金主打游戏,久而久之,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多。他对自己的生活也严苛得堪比苦行僧,不吃午饭的生活持续了几百天,由于缺乏营养,总是看起来面黄肌瘦,比同龄人矮了一大截。
两年以后,12岁的李维寅靠着省下的饭钱,学费,和代练的钱,攒够了县城里一套首付的费用。
13岁的那一年。家里出现了很严重的事情。继父喝醉后,暴打了早上刚刚回到家里的妈妈,后者受伤严重,直接被送到了医院。
李维寅在学校里听闻这个消息后,立马赶到了医院,看见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妈妈。他坐在床边,握起了拳头。
他在病床便陪了妈妈整整一个下午。妈妈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李维寅终于打定主意,跟妈妈说:
你和他离婚吧。
妈妈愣了愣,眼里浸满泪水,摇了摇头。
李维寅问为什么。
他说: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
他说:这一整天,他连来医院看你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他说:他也没有赚钱的打算,你还打算让咱们被他欺负到什么时候?
李维寅说得越来越激动,说话也带上了鼻腔,拳头握紧,抿了抿嘴,继续说:
“妈妈,我有钱。我可以带你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县城,我身上有九万块,够我们住几个月的,然后我们再想办法……”
妈妈愣了愣,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担忧地问:
“孩子,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李维寅咬了咬牙,将自己这几年都不吃午饭,偷偷藏下学费,代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母亲交代了。妈妈怔住了,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李维寅继续说:
“妈妈,没有他我们也能活得好好的,跟我一块走吧……”
妈妈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呆呆地望着李维寅,眼中噙满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淌下。过了很久以后,她才俯下身来,抱住李维寅,泣不成声。
“小寅……妈妈爱你……妈妈很爱很爱你……”
“可是……妈妈也很爱你爸爸……”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李维寅,瞳孔骤然收缩,如遭雷击。
……
失魂落魄的李维寅晃晃荡荡地走出医院,打了一趟的士,直接回到家里。
他打开门。继父还躺在沙发上神情恍惚,桌上有着残留的白色粉末。他二话不说,走到桌前,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又拿起桌上的辣椒罐子,猛地砸向了沙发上的继父。
玻璃罐子碎裂,继父发出惨叫声,从沙发上滚下来,痛苦地扒拉着脸上的辣椒酱,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来,抄着满嘴极尽恶毒的脏话就要扑向李维寅。
李维寅后退了几步,让他扑了个空,冷漠地拿着手机,说:
“我要你现在就立刻离开我们家,不许再碰我妈一根头发。否则我就立刻报警抓你。我这里有你吸DU的照片,证据确凿。从几年前就一直保存,到现在已经有了上百张,足够你终生监禁的了。”
继父嘴里不断骂着脏话,爬到水池边,洗了洗眼睛,眼里满是血丝,暴怒地冲向李维寅,李维寅二话不说,转头便跑,转进楼下的闹市,借着身形矮小的优势不断在人群里穿梭,与继父周旋。继父终日吸DU,身体早已大不如前,除了骂声火爆以外,根本追不上李维寅,十几分钟过后,便气喘吁吁地累倒在地。
李维寅来到他的身边,拿出手机,面色冷漠。
“我现在就要报警,你完了。”
继父抬起头来,睚眦欲裂:
“你敢!”
李维寅一言不发,按下了110.
听见按键声,继父的神情瞬间扭曲,连忙坐起身来:
“等等,等等!我错了,我现在就走,马上走,绝对走!”
李维寅放下手机,看向继父。
“真的?”
“真的……真的……”
继父慌张地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至少得回家拿点东西吧?”
李维寅沉默地看向手机,按下通话键,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110吗……”
继父腾地站起来:
“别!别!我现在就走!我现在就走!”
他满头大汗一边后退,一边慌乱地说:
“我真的走了!我真的走了!”
李维寅挂掉了电话,冷漠地看着继父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颓丧地往另一边离开。
李维寅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从闹市离开。
走进未来得及关上的家门,他环视了一眼这间狭**仄,凌乱不堪的屋子,一言不发。
他默默地走进继父和母亲的房间,左右四顾,看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妈妈笑容温柔得像是月光一样。
他缓缓伸手,拿过那副相框,将其猛然掷在地上,玻璃碎裂,他用力伸脚去踩,踩了十几下,余恨未消,又猛地打开衣柜,将里面所有的男性衣物都扯了下来,抱着丢到厨房的水槽里,从客厅取过继父留在桌上的打火机,用力划了几下滚轮,将那些衣服通通点着,浓郁的黑烟在厨房里升起,他干咳着跑出厨房,关上所有的门窗,又抄起沙发下继父的拖鞋和皮鞋,从阳台外丢了出去,跑回客厅,用力拨开桌上残留的白色粉末,用拳头不断地砸着墙壁,砸到拳头出血,砸到自己气喘吁吁,这才瘫倒在沙发上。
刚喘上两口气,他便闻到浓郁的烟臭味从厨房里滚滚泻出。他匆忙地打开厨房门,干咳着冲到水池前,打开了水龙头,又从隔壁浴室接了一大盆水,匆匆抱着水盆倒进水槽里的衣服上,他的裤子被燃烧的碎布燎到,猛拍了几下方才熄灭。做完了这些,他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靠在柜子边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恢复理智后,李维寅打了个电话,叫开锁师傅来换了家里的门锁。随后,他又打了个电话。
“妈。”
“你明天可以出院了吗?”
“嗯。我明天放学来接你。”
“嗯。家里没事。他没说什么。嗯。会好的。”
“……你注意休息。”
挂上电话,李维寅又走回自己的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工具箱,将其打开,数了数里面零零碎碎的现金,有两万八,再加上手机里存着的六万,他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二天,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上课时,李维寅再次收到了老师的消息:妈妈在医院里出事了,现在被转进了急救室。
李维寅火急火燎地跑出学校,打的士去了医院,刚刚冲到医院门口,便在转角处被人抱住,一块湿润的麻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李维寅内心焦急万分,挣扎了一阵,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的,赫然正是继父那张狰狞的笑脸。
“我说你哪来那么大胆子,还敢这样搞我,原来是你有毛有翼了,会自己赚钱了。”
李维寅猛地张大了眼睛,瞪着继父,睚眦欲裂。他看向四周,竟是一片毫无人烟的荒郊野岭。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妈那个臭裱子,只不过是昨天晚上去了她医院一趟威胁了几句,她就什么都招了,几万块!呵呵……你也真是够本事的。”
继父打开旁边那辆面包车的车门,从里面掏出了一只工具箱,在李维寅眼前晃了晃:
“这里面有两万八,还有其他的在哪里?在你的手机里存着吗?”
李维寅快要瞪碎了眼睛:
“留着给你上坟!”
继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正是和继父一块吸DU的狐朋狗友,几人对着被五花大绑的李维寅毫不留情地暴打起来。
“草你妈的!死到临头还他妈的嘴硬……”
李维寅被打得奄奄一息,嘴里吐出白沫来,继父抓着他的头发,拎起他的脑袋:
“怎么样,现在舍得告诉我们了吗?”
李维寅啐了他一口血。
继父面色铁青,撇去脸上的血渍。
“继续打!”
“不好吧老刘,再这样下去就真打死了。”
“谁叫你打死了,留口气喘就好。”
又是一顿暴打。
李维寅一度失去意识,再次回过神来时,浑浑噩噩中,仿佛还能听见继父的声音。
“手机密码是多少?说出来!”
李维寅艰难地呼吸了几口气,气若游丝。
“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回去……”
“你放心。”继父冷冷一笑:“我不会让你活着回去的。”
他把李维寅猛地提起,塞进了面包车里。
“知道我们现在要带你去哪里吗?我从朋友那打听到一间学校,挺适合你的,呵呵……”
“把你丢过去以后,只要我们不来接你,你就不可能出得来。等忙完了你这头的事,我再去找你妈好好算上一账,好好和她玩上一玩……”
他满脸笑容,贴到李维寅耳边,轻声说:
“你知道你妈现在有多松吗?”
李维寅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猛地抬头,咬住继父的耳朵,继父发出惨叫声,耳朵被李维寅生生咬了下来。他怒火中烧,对着李维寅暴打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面包车晃晃荡荡地调了个头,往江西山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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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渊恐魔派大星”不再上线的第17天,柳烟视开始着手调查关于李维寅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