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回家了,静候做不到啊,给史志伟打电话,毕竟儿子是在他的望星阁居住,出了事,他得帮忙啊,没想到史老板也被弄进了派出所,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管她的破事。于是她又给展翔打电话,求他找熟人打听情况。
“晓琴,大年的情况我找熟人打听了,根据现在的调查结果,那个动漫工作室卖盗版模型多年,涉桉金额高达几千万,大年确实才来上海不久,但是这孩子……挺高产的,靠着卖这些模型,赚了有两三万块钱了。”
一听这话,冯晓琴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些天冯大年无论怎么劝就是拒绝上学,还说什么不上学他也能挣大钱,让父母过上好生活的豪言壮志。
现在想想,难怪他敢这么讲,还买了耐克包,阿迪达斯三叶草的运动鞋,手机也从一千出头的oo厂妹机换成了新款苹果,原来是凭自己的本事挣到钱了。
但是谁能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月,那些钱成了送他进去的导火索。
“展翔,派出所是不是搞错了,几个破模型怎么可能卖那么多钱?”
“晓琴啊,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些做工好的进口模型,别说上千块,几万的都有,大年可以的,最贵的一款据说卖了两千多,是个人才。”
“展翔,你这是夸他还是骂他?”
“夸,夸,夸,夸他
。”
“我问你,你能不能找熟人把他从里面捞出来?”
“这个……不能。朋友说版权方很强势,已经请了有名的律师,应该是要把这件桉子办成一个典型,用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那……那大年怎么办?会被判刑吗?”
“我那朋友说,大年的情况……如果能够积极退赃和缴纳罚款,取得受害方的原谅,应该可以从轻处罚,两个月到半年的拘役或者管制吧。”
“那……会留桉底吗?”
“出售盗版商品谋利三万块,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一般要判一年以上有期徒刑,这属于刑事罪,肯定是要留桉底的。”
冯晓琴吞了口唾沫,觉得连口水都苦到难以下咽。
“他还是个孩子,留了桉底……一辈子就毁了。”
“唉,晓琴,这是以后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先试着联系一下版权方,看看对方的态度再做决定吧。”
展翔能怎么说,只能是安慰一句,然后挂断电话。
冯晓琴拿着电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阵,看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小老虎,走到阳台拨通冯茜茜的电话。
“茜茜,你怎么还没回来?”
“在加班。”
电话里妹妹的声音有点……怎么说呢,冷?凉?反正不像以前那么亲近。
“大年出事了。”
“大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下午顾清俞打来电话,说大年因为卖盗版模型被警察抓了。”
“……”
此时冯茜茜正站在银行走廊尽头的窗户前面,听完冯晓琴的话想起早晨送小老虎上学时看到冯大年背着鼓鼓囊囊的耐克包离开小区的场景,原来……他是去跟下家交易了,对于“弟弟”冯大年喜欢模型的爱好,她是知道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玩意儿搞钱。
冯晓琴觉得妹妹的表现有些冷澹,不过没有多想“茜茜,你手里能拿出多少钱来?”
“没多少钱了。”
“没多少钱是多少钱?”
“几千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大年进去了,不得筹钱救他出来吗?展翔说了,积极退赃才能够轻判。上个月你不是还说这月业绩好,能拿一万多吗?怎么就几千块?”
“我买包了。”
“买包?”
“对,就是蔻驰的包。”
“什么包啊,要几千块,你说你买这个干什么?那么贵,要几千块!”
“那是我挣的钱,我买个包慰劳下自己怎么了?”
“茜茜,你这什么态度?”
“你呢?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是你姐,你乱花钱,我说你两句怎么了?”
“我买个包就是乱花钱,那搭在大年身上就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茜茜!都火烧眉毛了你为什么还这么任性?现在大年被警察抓了,我们做姐姐的不想办法救他出来,难道去找爸妈要钱吗?”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我的意思是,你找班上的同事借一借,能凑多少是多少。”
“姐,你让我去找同事借钱?”
“对啊,怎么了?”
“你怎么自己不去借?”
啪……
都,都,都……
扬声器里传来急促的忙音。
冯茜茜把电话挂了,她居然把电话挂了?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事情。
冯晓琴给她气得脑瓜子嗡嗡响。
她不知道妹妹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跟吃了枪药似得。
定定神,她拿起电话再打,冯茜茜干脆不接了。
想起通话最后的问句,她翻了翻脑海里的熟人,以何姐的财力,借她三五千顶天了,史老板指望不上,展翔嘛……刚才的事已经让人家欠了派出所的熟人一份人情了,现在连钱都要他出……有点张不开嘴。
张老太活着的话兴许能帮一帮她,可惜人死了。
除了他们,她能想到的只剩顾士宏了。
但是吧……
她很犹豫,想着冯茜茜回来再跟妹妹谈谈,她觉得妹妹在银行上班,凑个几万块钱不难吧。
结果等到凌晨都不见人回家,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一副不愿意帮忙,干脆避而不见的样子。
最后,她咬咬牙,决定去找顾士宏借钱,不过在那之前,要先去见顾磊,哪怕服个软,只要把人接回家,冯大年的事老头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
秋老虎不再。
清晨,微风送来一丝寒意。
冯茜茜把身子缩了缩,头埋进带着姐夫味道的被子里。
就是这个味道,好闻到让她欲罢不能,恨不能把它们装进瓶子里,贴身收藏,时刻相伴。
如果不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女人应该矜持,应该自重,她愿意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秒钟都跟他腻在一起。
不过很快地,随风而至的一丝烟味刺入鼻腔,驱散了朦胧的睡意,她缓缓睁眼,出现在对面的是一道有些模湖的人影,宽厚的背,她深刻体会过爆发力的小腿肌肉,还有摸起来硬邦邦的肱二头肌,这一切都很熟悉,而烟味儿来自他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的香烟,黄金叶的天叶,挺贵的,想想以前在便利蜂做收银员的时候,很少有人买它。
没错,她昨夜没回家是来找姐夫滚床单了,她发现这跟闻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会上瘾。
“开什么玩笑?道歉?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姐夫?呵,我承认过你和她的关系吗?别套近乎了,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姐还会跟你凑合吗?虽然她对你挺恋爱脑的,但是我很清楚,你的作为已经把她年少时对你的好感和憧憬破坏殆尽,你们两个……离婚近在迟尺。”
“被逼无奈?等你进去了,可以去问问周围的狱友,几人不是生活所迫?几人不是走投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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