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袤正想拐弯抹角探问,谁知对方主动直白了,倒让他松了口气,遂也磊落道“探花郎所图为何,不妨之言,老夫以闻家族长的身份保证,闻氏能相助的绝不吝啬。”
庾庆大方道“冲闻氏藏书楼而来!听闻‘文枢阁’内所藏典籍,横跨千年,我虽弃文从武,可骨子里还是个读书人,想进‘文枢阁’内翻阅一二,想查找一些东西解惑。结果进了闻氏后才知道,外人很难进入‘文枢阁’,只好像个贼偷似的鬼鬼祟祟想办法,希望能混进去,结果如今还是暴露了。唉,殷吉真言而无信,说好了不告诉万家,还是把我给抖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离开闻氏,尽快销声匿迹,免得被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缠上。所以在自己身在泞州的消息远散前,他必须要进文枢阁找到答案,不指望别人慢腾腾了,他等不及了。
总而言之,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他就没了顾忌,单刀直入!
殊不知他这么主动一交代,主仆二人反倒大大释然。
闻袤更是哈哈大笑道“闻家千年墨香能诱天下第一才子来做贼偷,幸甚至哉,乃是一桩美谈,必为‘文枢阁’添光增彩,也当让闻氏后人铭记何为传家宝!哈哈,俗人此举为贼偷,探花郎此举乃文人雅事,必为后世趣谈。这事,老夫做主了,只要探花郎仍有兴趣,文枢阁随时可进,所有典籍全部对探花郎开放。”
庾庆眼睛一亮,“当真?”
闻袤“求之不得!”
庾庆当即站起,拱手深鞠一躬,“谢老先生。”
心头可谓感慨不已,早知如此,一早就当直接挑明了,白听人呼来喝去干了一个月的下人活。
见他是真心高兴感谢,主仆二人也是忍俊不禁,发现人家能成为天下第一才子不是侥幸,而是一种必然,仅凭这为了看书不惜偷偷摸摸当下人的学习精神就不得了啊!
闻袤更是暗暗感慨,可惜闻家子弟中半个这般学习精神的人都没有,否则文会比试时自己这族长又有何惧。
知道了为何拦下殷吉真,为何潜入闻府后,其它的闻袤便没有再多问了。
为什么打伤邹云亭,还有另外两个潜入者是怎么回事,闻袤都没有问。
有些事情不好当面问,有些别人不愿主动说出的事情问了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如留点底,冷眼旁观后再决定要不要问。
宾主双方又稍微闲聊了一阵,便在闻袤的建议下返回闻府,要在闻府设宴款待贵客。
庾庆客随主便。
赶紧张罗车驾的闻魁心里清楚,老爷怕是急着要让探花郎搬离玉园,要在消息传开前让探花郎搬离……
“咦,小姐,你快来看,族长,阿庆,还有五少爷…”
趴在窗口无聊看着窗外的小红,忽讶异回头招呼。
屋内或站或坐的闻馨和宋萍萍立刻快步过来,一起挤在了窗口往外探望。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楼下,正是闻氏族长的马车,闻袤先被扶上了马车,与闻言安谈笑的庾庆也先后上了族长的座驾,最后才是闻魁。
护卫开路,车驾连同十几骑一起徐徐离开。
“族长不看文会了吗?小姐,阿庆不是奸细吗?为何同族长和五少爷有说有笑,为何还同乘族长的车驾?”
小红挠头而问,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希望从另两位身上找到答案。
宋萍萍明显也有些懵了,看着远去的车驾,满头雾水模样,嘴里嘀咕,“不是奸细吗?和闻族长同乘,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目送车驾的闻馨怅然若失,她心里清楚的,能出现这种局面只有一种状况,阿庆的真实身份公开了!
她甚至能猜到殷吉真的退场也是阿庆所为。
而且她能感觉到阿庆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为了她,才帮闻氏挡退了殷吉真。
那种感觉很强烈,在碧桥时,她就从庾庆的眼神中清晰无误地看出来了,却不可言说。
她也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即将要离开的气息。
突然,她转身快步走向了门口,对门口的守卫道“备车,我要回府!”
“回去?不看文会了?”
宋萍萍一脸稀奇走来,平常这位可是很喜欢这文绉绉的热闹的,不惜女扮男装。
闻馨默默咬唇不语,心中突然充满了焦虑。
突然想到,阿庆的身份公开了,不可能再住在玉园了,离开玉园后,也许两人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而阿庆回玉园收拾东西的时候,可能是两人此生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