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遇见(可忽略)(2 / 2)

魔草狂沙 攒电脑 7081 字 2021-01-12

老人神情一暗,“她这些年身子不好,前年没熬住走了”

“你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老人见男子神情从喜悦变成失望,心里也是叹气。

“我父亲临终前嘱托我将来有机会回大陆了,一定要来看看宋瑜女士,父亲他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

老人若有所思,“你先进来谈吧。”

中年男子进了屋,打量起这间院落,里面满是花花草草,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很用心的在照顾它们。

“你刚刚提到的父亲是?”老人给他倒了茶,继续聊了起来。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恭敬的回道,“我的父亲叫沈言之,我叫沈念瑜。您应该就是宋瑜女士的先生吧?”

宋乔苦笑摇头,“我是她的阿弟,阿姐这些年一直在等沈言之,终生未嫁。”

沈念瑜微微错愕,呐呐道,“怎么会呢?父亲托人打听,说是宋瑜女士早已在大陆这边成家,还育有一双子女呢。”

“我阿姐那般干烈的女子,爱上了沈言之,又怎会嫁与他人。”

沈念瑜沉默,宋乔却是自顾起身,“你等我一下,阿姐这些年一直在写日记,我去拿来。”

过了会儿,宋乔拿了本微微磨损的日记,递给了沈念瑜。

沈念瑜接过,打开第一页便见宋瑜写道爱而不得就像数烽烟雾扰了十里山河。

他忍不住道,“父亲是爱她的,父亲这后半辈子都在为了她而试图逃离台湾,想回到她的身边。”

原来一开始沈言之刚到台湾的时候有试过逃跑,只不过都被抓了回来。后来还安排了两个人看守他,可他依旧能想到逃出去的办法。

他一个劲的念叨着,“我答应了我的小姑娘,我会回去。”

沈老一怒之下,下令打折了他的腿。他允许自己战败,但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回去被人抓了作为战俘,使自己蒙羞。

只是这样依旧阻止不了沈言之,他没了双腿,便用爬的。他翻身从床上滚落,发出巨大的声音也无人理会,没有人在乎一个“叛徒”的死活。

他把自己折腾的体无完肤,慢慢的拖着残废的腿,移到房门口,拍打着门,他想出去,因为远隔海峡的另一片土地,有个他爱的姑娘在等他。

而岛上的人都觉得沈言之疯了,没有人靠近那间关着他的房间,只有沈念瑜敢靠近,那时候他还不叫沈念瑜。他的父母在战争中牺牲了,叔叔伯伯见他可怜才带他来了台湾。

他一直觉得那个被关在屋子里的叔叔和自己一样可怜,他乐意听那个怪叔叔讲故事,讲一个关于“宋瑜女士”的故事,讲的人不厌其烦,听的人也从不嫌烦。

沈言之一日不曾安分过,闹得岛上人人皆厌弃。而曾经那个身份高贵的少将到头来成了岛上人人不屑的疯子。

再后来啊,那残留在沈言之脑子里的弹片终于成了摧毁沈言之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神经开始错乱,疯疯癫癫。也没人再看管他了,因为一个疯子是跑不掉的他成日在街头巷尾游荡,只要看到个姑娘便喊“宋瑜”

就连死时,回光返照对沈念瑜说的都是对宋瑜的情话宋瑜,我看过春风十里,见过夏至未至,唯独你让我风起云涌,什么都抵不上我想你。我是真的好想你

听完宋乔眼眶微红,“真是造孽啊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爱了一生,只可怜到死也没见上一面。”

那日他去码头寻到宋瑜时,她早已昏厥。满身伤痕触目惊心,宋乔一刻不缓的将她送往医院,待她醒来,却不吃不喝,不吵不闹,像极了一心寻死的人。

宋乔别无他法,只能每日看着她逼她吃下一些东西续命。

宋瑜却每次吃着吃着就掉了眼泪,然后无神的的问他,“你说,沈言之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沈家虽败,但仍有地位,你就别担心了。”宋乔耐心的安慰着她,现在的宋瑜就像一个玻璃制的娃娃,一碰就碎。

“那他还会回来找我吗?”她喃喃道,眼睛里却带着点点星光。

“会的。”宋乔继续哄她,“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养好身子。”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宋瑜终于不再把自己关起来了。她开始去寻找沈言之曾走过的路,春来冬去,她看尽十里桃花和阳春白雪,却终究没寻到她那心心念念的惊鸿一瞥

她携着后半生的等待又回到了这个与沈言之重逢又分开的地方,筑起一方院落,等一故人。

沈念瑜听完宋乔的话也是难过万分,这两人后半生为了爱而受尽折磨,都在为对方牵肠挂肚。而他在沈言之死后认了他做养父,改名沈念瑜,以此来纪念他和宋瑜的爱情。沈念瑜,意为沈言之思念宋瑜。

宋乔叹气,“如果当年我不曾阻挡过他们,甚至帮助他们,或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沈念瑜沉默了会儿,他不知如何接话,毕竟当年的事已经发生,他只得转移话题,“叔叔,别自责了,您能带我去看看宋瑜女士的墓吗?”

“当然可以。”

宋乔领着沈念瑜去了宋瑜的墓地,只见墓碑上的少女一张黑白照笑靥如花,好像从来没经历过苦难。墓碑上写着的是沈言之之妻。

宋乔苦笑,“阿姐死前特意嘱咐,这碑上的身份只能是沈言之之妻。”

沈念瑜却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母亲,请受儿子三拜。”他既认了沈言之为父,那宋瑜便是母亲。

起来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胸针,那枚胸针被手帕好好的包裹着,沈念瑜递给宋乔,“这是父亲当年没来得及给母亲的,乔叔叔就收下吧”

那时的两人都以为,只要逃出了桎梏,未来便是大好河山,却不曾懂得人生苦难重重,一道也躲不过去。而这一生从那惊鸿一瞥开始,就好似永远在错过,在等待,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