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可忽略)(1 / 2)

魔草狂沙 攒电脑 4967 字 2021-01-12

徐长兴捏住最后一片面饼,端起一盏酒来,黄米和汁渣混合的酒一片浑浊。

他慢慢地、若有所思地将其一饮而尽,一滴也没有剩下。吃完从桌旁起身时,那种明显的饥饿感还是让他有些颤巍。

可只有他一个人吃了。孙儿被早早地送上床,因为睡梦中他就不会记得没吃晚饭了。他一直静静地坐着,看着已经熟睡的孙儿,沉默不言。

他是一个瘦弱憔悴的老人,可他那张脸上仍不乏一些昔日风华正茂的痕迹。那一盏浊酒是他从隔壁邻居家借来的,面饼是他用最后两个铜板买的。

他坐在窗边一把摇椅上,那椅子仿佛如同他的年纪,被压得摇摇晃晃,发出吱吱的响声。

椅子旁靠着一把刀,用一块黑巾裹着,只露出一截乌黑有光的刀把,那是一柄乌躇的长刀。

就在昨的这个时候,在自家祖坟那里,一个趁着月色漆黑的掘墓人掘开了荒乱的坟堆,在一个木棺里,从自家先生的骨骸旁拿出了这柄长刀。

也许是深埋地下太久,刀鞘上的皮革早已剥落,装饰的铜环也已生了丝锈。触摸着刀身上斑驳的印记,徐老头感受到了一丝暮意。

也许早该感受到的,若不是旁边酣睡的孩,每当日落西山时,老头总会在心里思量,这又将是哪一个落幕者的黄昏。徐老头把长刀背在身后,按照先前的约定,此时他应当前往金家大院,去参加一场人们期待已久的比武。

他不为别的,只为得到奖励胜者的一贯铜钱。而这贯铜钱,决定了祖孙二人能否在度过漫长寒夜之后,喝上一碗暖胃的热粥。

若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将这贯铜钱放在眼里。在他做镖师最辉煌的时候,别时一贯铜钱,就算是数十两银子,他也不会多瞅一眼。

年轻的时候他风姿绰约,白送银子上门的人都不计其数。不过,他可不是那种杀人狂魔,也没有做过伤害理的事。

干他这行的都要打斗,但在走镖之外,他没伤害过任何人。也从没听他和谁吵过架。他是个称职的镖师,他那股打架的狠劲儿都留着用到了押镖的事业上。

老头站起了身,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孙子。后者却早已经醒了,看着全副武装的祖父,孙儿呆呆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陌生,很明显,他是被饿醒的。

祖父从袖子里把最后一块面饼递给孙儿,看着他囫囵地吞完后,转身向门口走去。临走前他摸了摸孙儿的额头,并对他:“早些睡吧,明就有瘦肉粥吃了”金家大院距离老头的茅草屋,大概10里地。而这10里地,却仿佛要了老头的半条命。

如果能多吃上一块面饼,或者是多喝上几碗浊酒,徐老头一定比现在更有信心。这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哪怕是翻山过海,他也不会露出半点疲累。

可是现在,当他迈着年迈的枯槁之躯终于走到金家大院时,已是气喘吁吁,十分吃力。

但是他必须得赢,因为他得趁着夜色去给他的幼崽觅食像一头野兽一样,用古老、原始、隆重而又野蛮的方式去猎食。

金家大院对老头来讲,并不陌生。在金家的后院,暖阁旁的容客亭里,坐着一个身材的魁梧的男人。

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但站在那里腰杆仍然笔直,眼睛仍然有光。旁人一看便知,这位便是那金家之主,江湖人称“金阎王”的金元忠。

这位“金阎王”平时就好看一些江湖人士比武,奖赏便是那一贯铜钱。这点钱虽在大多数武林高手的眼里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老头来,这可是救命稻草般的东西。

老头看着熟悉的院落,心中则有些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来过这,倒不是为了钱,而是拿一些老家伙来试探自己的实力,结果他把这些曾经极富盛名的老家伙一个一个都打倒了

而当这些人像孩子一样在院子外哭泣的时候,他笑得正欢。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哭泣,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只是输了一场比赛而已,又不是塌了,何至于如此呢?

而如今他老了,他们又拿他来试那些年轻饶身手。就拿眼前的黑衣人来吧。他是这一代最年轻的镖师,据在走镖时曾独战数十人却全身而退,可是到底没几个人亲眼见过,所以他们让他和老头打。

要是黑衣人打得漂亮,凭着这场比试他可以赢得一仟金钱、名声和大好前程。老者慢慢望向他的对手,厚实的胸脯、强壮的筋骨,整个身体都充满了活力,老头知道那是一个从来没有失去过朝气的生命。

但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之后,这些朝气会从那酸痛的毛孔中溜走,青春会为此付出代价,等它离开时就远不如此时那么年轻了。

黑衣人也打量着眼前这个老头儿,头发蓬乱,满脸皱纹,上身只穿一件肩头磨破的灰色破麻衣,下身穿着同样破旧的裤子,赤脚站在长亭旁边的石板上,身体微微佝偻,满脸的垂暮之气。

这两个人向对方走去,随着一声锣响,一炷香被点燃,他们面对面抱拳之后,马上拿出了比武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