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下盘算着见了圣上该如何表现。唔,一会就穿那件表姐入宫前送我的淡青色纱衣。
入夜,灯火通明,我等着圣上已有一个时辰,实在疲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棋谱。“黑子不该在这儿,”我吓得一激灵,转身看到圣上含笑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明了表姐为何心甘情愿地入宫。我羞涩地低下头,起身行礼。圣上扶我起身,手干净修长,衬着我的手竟意外的合适。我突然想起祖父在我入宫前的叮嘱,先生教导我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虑都在这一刻有了实处。
彼时我不以为意,面上装着乖巧,此刻才明白帝王的温柔是醉饶毒药。
红烛点点,醒过来时,已微亮,圣上早已上朝。我拥着被子有种不真实的幻觉。我唤来锦心,给我梳洗,锦心过来时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却又想极力克制。到底还是记得我的叮嘱。
不多时,皇上下了旨,封我为嫔,赐号娴。
日子一过,圣上时不时地会来我宫里坐坐,不知不觉间我竟成了众人口中的宠妃。甚至有久不面圣的美人常在偷偷塞钱给永寿宫宫人,问我得宠的秘诀。
锦心给我转述的时候,我竟有种荒诞之福圣上并不沉迷美色,来我这儿不过是喝杯茶养养神,多数的时候会让我给他弹一曲秋水。不过是表姐俪贵妃与圣上初见时的曲子。
转眼,我入宫已有两年,锦心也褪去青涩,已能独当一面。宫里人人都知道永寿宫的锦心姑姑稳重大方,心思玲珑。锦心私底下却依旧爱笑爱闹,我像宠着自家妹,却也明白锦心自有分寸。
“主,佟府来信了,”我蹙了蹙眉,“这是这个月的第三封了吧,”自从祖父去世后,父亲叔伯就越来越焦躁,我定了定神,“锦心,你去趟府里告诉父亲,一动不如一静。不要再往宫里递信。”
“主,那宫里的人,”“愿为我所用的就留下,一意孤行的就借皇后的手清出去。”“是,主。”我看着锦心出去的背影,却觉得心口上压了一块巨石,仿若风雨欲来。
两年的时间足够我在宫里扎稳根基,佟府的人手也已经收服大半。宫里,皇后、庄妃同时管理后宫,贤妃三个月前生有一子长明,另有愉贵人生有一女嘉悦,晋位嫔。
而我也晋封为贵嫔,宫里人人皆娴贵嫔宠冠后宫,我却明白圣上只是为了找寻几分俪贵妃的影子。
我与俪贵妃自一起长大,确切地俪贵妃长我几岁,自就看着我,总归是比府里的庶姐更亲近些。只不过俪贵妃明艳大方,就像一团火,而我自喜静,冷心冷情。
我看的明白,圣上心中只有家国下,美人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表姐却一头栽了进去,落得沉寂收场。怀念又值得什么,从进宫第一起,我就告诉自己,我所求不过是至高权力。
帝王的爱最要不得,不过是蚀骨毒药。
十月初七,我被诊出喜脉,圣上大喜。一切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