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完自己画无名,无名也帅,侧脸是这个样子,正脸是这个样子。画着画着发现,无名虽然性情温和可亲,但他拿起画笔画他的面貌时,微笑中参杂了一分淡淡的威严,使得微笑也显得生疏而隔膜了,多了高高在上不可接触的遥远感。
是无名本来是这幅神情,还是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如此这般?他画着画着,愈发吃不准起来,每夕可见的脸变得模糊了,他停笔怔了好久。
护士进来劝导他洗漱休息,要关灯了。他答应一声,起身去洗漱,医院的灯准点熄灭,他在黑暗中爬上床,临睡前仍回顾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有什么好想的,明天下午他再来探望的时候,对着他脸画不就完事了?哦,明天还要晒芙蓉花,晒干了给父母泡茶。
无名说的没错,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深秋的阳光正好,温暖宜人。
温同叼着包子,将芙蓉花一朵朵摊开,芙蓉花刚从冷鲜库拿出来,花瓣柔软冰鲜,沾着少许露珠,亲吻指尖留下洇红的痕迹,他使劲闻了又闻,芙蓉花几乎没有香味,有点可惜。
一簸箩铺完,温同匆忙吃下包子,洗手铺第二箩,两大桶花,分拣开铺了四箩,放在医院宽敞的后院里,盖上透明的纱帐防虫鸟。日头渐高,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温同坐小四轮到芙蓉园,照着曾走过的道画繁花背景,开一墙的芙蓉。
时间充足,他画得很慢,细致地勾勒出一花一叶,随行的护士搬来遮阳伞,中午带饭吃。随心自在地画了一天,感觉超快乐。
下午无名来看他,他让无名坐在花树下“别动,让我画。”
“要坐多久啊?”
温同快速涂画“很快,一会就好。”
说着“很快”,实际上也花了一刻多钟,无名维持表情没动过,直到温同放下笔说好了,他霎时动了,笑道“做你的模特好不容易啊。你对我的脸还不熟么?”
“陛下的脸怎么可能不熟,不过我想画出最好的一面。”温同机灵地支应过去,无名凑过来,看了会小人草稿“我平时的表情不好?”
温同被他的话逼得退无可退,道“陛下平时闭着眼睛眯觉的情况比较多。”
无名噗嗤笑了,指着自己“那你看我现在表情好不好?”
“好得很,陛下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温同此时是真心夸的,似乎眉目中的威严也淡去了好几分。
无名垂下眼“温同,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温同对着草稿修修改改,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说“陛下是很温和的人,但毕竟是皇帝,有威严气质的。”
“让你觉得不好接近了?”
“不是,陛下是陛下,没点威严怎么镇得住手下呢,如果陛下一味温和可亲,反而是不正常的事了。”
无名半晌不语,温同默默画好了线稿。画中坐在花树下的无名笑得自然,温同存了私心,也为了额外讨好一下,无名显得放松且愉悦,画中的他如同见到繁花盛开而高兴的普通人,纯粹温暖。
“画得很好。”无名轻笑,“说自己画技不行,这水平完全可以。”
温同被夸得不好意思,保存后关机“今天先画到这了,明天画人,后天我可以出院了吧?”
“嗯,估计当天你父母就到了。你父母说想歇两天,我帮你准备了些东西,就放你屋里,到时候你想送随便送。”
温同点头“那两天陛下还传我念书吗?”
“传,有多久没听你念书了?”
“六天了好像,念什么?”
“小说。”
“陛下不勤学了!”温同调侃,无名亦笑“资治通鉴真要看,对我来说只是扫描几分钟的事,念书是打发时间的。”说到这,他神色陡然认真起来“不过小说听着是真有意思。”
“我念到哪来了?”温同点开文件,哦,第三十四章了,女主开始设计反击羞辱她的妃嫔,“陛下有没有兴趣接受剧透?”
无名拒绝“没有。”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小说情节上了。无名问得比较多,好奇为何要设置冷宫暴室,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女子要设置繁复的等级名号,那些地位尊贵女人又为何要为一个根本不值当的男人争斗无穷,问题多得如同好奇宝宝。
所幸温同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大数据推送了不少相关的剧情分析,加上自己的理解,略能答上一二。
在谈及缘何要努力争宠时,温同的解读并未让无名满意“以那些女子的家世,荣华富贵早已有的。非要冒着自身殒命的风险更进一步,甚至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凭什么?”
“因为血缘观念?个人奉献自我为集体宗族做奉献。没有宗族那些女人也不可能得到荣华富贵。”这么一说,那些女人更像工具一般了,可怜可叹。
无名思考了会“就像……瑟瑟一样?”
温同与瑟瑟仅有一面之缘,印象只有“好看”、“有气质”,态度冷淡,可远观不可亵玩,要说像,也不十分像,只有身世背景符合“瑟瑟她……不完全符合标准吧?”
“那是她自己不乐意罢了。”无名想起她,有一阵子没去探望了,“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