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徐徐前进的这一队,七个人。
裴三千现在心里很复杂,仿佛自己这一条命经历过秦微凉的施舍之后已经脏了,一无是处。
如果有的选,不用顾忌这身边几人的死活,也不用牵挂妹妹的安危,裴三千真是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一队人快要进城了,此时通过的大门是她当时追秦微凉而出的那一扇。
那个时候,鸠浅也从这个方向出来。
自己为了杀她,他为了救她。
最后,自己刺杀失败了,就因为他的阻拦。
其实,在十年前的那一刻,鸠浅已经在自己和秦微凉之间作出了选择不是吗?
这十年,每每夜深人静之时,裴三千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思绪便会泛起涟漪。
回忆起这个轻薄过她很多很多次的坏男人,裴三千的心仿佛被人握住,难以言语的疼痛。
这个坏人拥有着一双澄澈得让她不敢直视的眼眸,强横的实力令她感到卑微。
最重要的还是,她喜欢上了他。
呵,可怜
如今,他远在遥远的北墙外,距离此地五千多里,却用如此可笑的理由救了她一命。
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呢?
裴三千不知道。
她每次想到他时都很痛苦,恨不得将那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狠狠撕碎。
但是,她又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简单地与皇城之中的下人们交接了一番,安顿好伤员,裴三千拖着伤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那里,她可爱的妹妹,裴青丝已经在焦急等候。
“姐姐,听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裴青丝见到裴三千回家,快速跑了上去,关心而乱。
裴青丝这几天焦急得很,在姐姐没有回家之时她连去哪里等待都不知道,只好在家里牵肠挂肚,苦苦煎熬。
裴三千轻轻摆了摆手,此时不适合拥抱“别碰我,我受了点伤。”
裴青丝收起心思,看着裴三千慢慢地走到石亭中轻轻坐下,心中骤然一疼,哀求道“姐姐,不要再去前线了好不好?”
妹妹的想法,裴三千还是理解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说完,裴三千微微一笑,对着妹妹招招手,裴青丝快速跑到她身边。
姐妹俩手握着手,一人含泪,一人不语,静静相视。
半晌之后,裴三千对裴青丝突然做了个鬼脸。
裴青丝瞬间没有崩住,破涕为笑。
“姐姐讨厌,你知不知道我在皇城有多担心你呀?”裴青丝眼中含泪,作势轻打一下姐姐的手背,表达一下埋怨。
“过几天可能我还得去。”裴三千想了想,决定不隐瞒这些残酷的消息。
“姐姐,前线的战斗……”
裴青丝欲言又止。
但是,裴三千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战况咯。
“皇室一方节节败退,无力与那西秦抗衡,目前生财城附近已经有二十三座小城池被攻陷了。”裴三千缓缓说道。
西秦的举动很奇怪,除了半年一起兵攻下生财城周围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城池,只要再远一步的地方,他们都不去染指。
就围着生财城打。
偏偏生财城还是一方要地,皇室大部队多数驻扎于此,他们不得不守。
“难道我们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吗?”裴青丝问道。
“不至于说没有,生财城的各位大人都还安然无恙,高枕无忧呢。”裴三千想起这个就愤怒,只有她们这一些见不得光的在四处奔走。
原本是没有上三境修士参与的战争,因为皇室这边的小动作,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陡生。
“姐姐,我”听到姐姐对上面的大人意见颇大,裴青丝欲言又止。
“直说吧。”裴三千说道。
“听说你与西秦勾你是被西秦公主放回来的,这是真的吗?”裴青丝差一点说错话,改口很快。
裴三千精神疲惫,没有多虑,回答道“嗯,她施舍给了我一条命。”
裴青丝一听,身体猛然一怔。
裴三千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裴青丝的身上,提到那个女人,就恨得牙齿痒痒,气得浑身发抖。
“她即使救了我,我还是恨她,再见恨上加恨。”裴三千咬着嘴唇说出这番话,裴青丝慢慢瘫倒在地。
“他们说姐姐你勾结了西秦,暗中走漏了消息,所以我们才会一败再败的,真的是的吗?”裴青丝听到姐姐毫不避讳地谈及那个女人,心中骤然一落,颤抖着声音问道。
听到这句话,裴三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的困意与疲惫顿消。
勾结不就是叛变吗?
“谁他么说我叛变了?纯粹无稽之谈。”
裴三千瞬间反驳,觉得不可思议。
“我裴家世代效忠于皇室,拳拳报国之心,天地日月可鉴。”
“我什么时候叛变了?”
“谁敢说我叛变了?我一巴掌抽烂他的嘴!!!”
裴三千很激动,此时居然有人在怀疑她对皇室的忠诚?
我一次又一次因为女帝一道破命令带着妹妹东奔西赶,中间很多时候连屁股都没有沾一下凳子,你们居然怀疑我的忠诚?
裴三千怒不可遏。
因为发怒,裴三千凡上三难修为的强大气息骤然散开,幽静的小院里的假山花石一下子被风浪席卷,分崩离析。
就在裴三千打算问个清楚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道声音。
“女帝有令,有要事急宣二位裴卿上殿。”
裴三千转头一看,太监遭流正手捧圣旨,站立于小院之外,神色肃穆。
裴三千只看他一眼,便知道他传的就是这件事。
裴三千摆头自嘲一笑,从椅子上完全下地,一步一步地走近遭流,不等他宣读完圣旨便一把夺过圣旨。
然后,裴三千与遭流擦肩而过,往皇城方向赶去。
有些事情,她裴三千为了裴家的世代颜面,必须要当面问个明白。
说我不忠?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稳居其后的人有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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