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周公府,书房。
距离周恒出走将近一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周恒的父亲周奇刚开始还沉的住气,觉得周恒只是如来佛手里的猴子,再怎么也跳不出去,只是随着时日去远,一股难言的阴鸷不断的在心头萦绕。
以至于到了现在,到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过往关于周恒的记忆就不断在脑海浮现。
其中最鲜明的记忆,是在一年前。
那天是踏青的日子,周奇带着自家掌管中馈的母亲与其他几房兄弟准备去野外游玩,只是刚走到周公府的花园,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妾抱着周勇这个外室子,在一口人工湖边上哭。
周恒这个嫡子则是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
作为家里的家主,周奇不得不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
被周奇的妾室抱在怀里的外室子周勇当即哽咽道:“父亲大人,该是勇儿犯了错,惹了哥哥不快,把勇儿推进了池里,勇儿日后自当勉力,再也,再也不惹哥哥了。”
说着呜呜咽咽的哭,好不可怜。
周奇微微皱眉,以他的眼界,当然看出这些后院伎俩到底是怎么个章法,又是谁对谁错。
但是,规矩是正的,人心是偏的。
周奇不悦的看向自己的长子周恒,厉声问道:“是你把勇儿推下了水?”
周奇很期待周恒着急的解释,期待周恒向自己这个父亲求饶。
谁料周恒咧嘴一笑,冷嘲道:“啊,是我推的。”
周奇,周勇,周勇的母亲都是一愣。
这和三人认知里的发展不同,现在的周恒,不该解释人不是他推得,是周勇冤枉他吗?
为什么周恒的反应和周勇母亲的后院经验完全不一样,这人居然认了下来。
父亲周奇怒道:“恒儿,我念你年轻气盛,性子骄纵,过往也没怎么教育你,没料到你倒是学了坏,居然同室操戈!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周恒理都没理夫妻周奇,而是对着周勇母子嘲讽道:“我在做什么?我当然是在看,我这个外室子的弟弟,到底有没有男儿卵蛋,是不是宫里的太监装的!”
周恒:“周勇,三天前,我一个太学的同学跟我说,你在细雨街被几个青皮流氓拦住,当着脸打,还被逼着学狗叫,是不是?”
周勇面色一白,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父亲周奇背后的周家主母,几房叔伯见状面色顿时不好。
丢人!
周恒嗤笑道:“你没进周府之前也罢了,现在进了周府,家里认了你这门亲,走在外面就算是周家人了,被人抓着打,你若是和人拼了命,哪怕被打的躺在床上下不来,我也算你有几分血气,高看你几眼。偏生这事儿你忍了下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