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生接过筷子笑了笑,“老板不嫌弃我这瞎子,我应感谢才是。”
“这说哪里的话,你拉的那二胡,街坊都爱听,什么时候让我家那小子跟你学学。”
“下次一定。”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加了辣椒,抓了几瓣免费蒜。
俗话说得好,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面不喝汤,心里直发慌。
不到一会,面汤也不剩下全都入肚。
用带着油渍的袖口擦净嘴角,打了个饱嗝。
从麻袍口袋数出五文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
“好嘞!”
面馆老板转身,顺手将抹布搭在肩头,正打算收拾桌上的几枚铜板,却不料一只大手比他更快,稳稳地盖在了铜板上。
老板一愣,顺着那只大手看过去,眼神顿时一紧。
“陈...陈虎!”老板声音带着几分惊慌
陈虎,县城里陈府陈员外的次子,身后跟着三个形影不离的瘦猴般的跟班。
他们四人平日里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发冠不整,依仗着家中的权势在市井中横行霸道。
人们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陈虎这般作派,自然与他父亲的影响不无关系。
陈虎咧嘴一笑,不由分说地将郭长生留下的铜板一把抓起。
“老板,这些钱我就先借用一下。”语气轻佻,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命令。
“哎呀,陈公子大驾光临,我这小本生意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您还跟我借钱啊。”老板苦笑着,心里却叫苦不迭。
“怎么,有意见?我今天出门急,忘了带钱,借你的这些钱,回头你去我家找我爹要就是了。”
“这...”
老板面露难色,县里人都知道府上要钱,那是有去无回。
人本就不多的面摊因陈虎的到来,连钱都没留早就纷纷离去。
陈虎见老板也不反驳,目光转向一旁,眼中一亮。
“哟,这不瞎子吗?你吃面能找到筷子吗?”
郭长生此时还摸索着身旁的树枝和竹篓。
四人仿佛猫看见耗子,围了上来。
一个瞎子四个痞子,乐子来了。
郭长生没理会,抓起拐杖起身要走。
陈虎抢先伸脚一绊。
郭长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二胡和破碗从竹篓中散落。
“哈哈哈。”
四人发出肆无忌惮嘲笑。
老板皱眉,街坊们也视而不见,纷纷绕行。
不是不想出头,因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瞎子,得罪县里最大的陈员外不值得。
郭长生扶起身,掸去尘土。
可其中一瘦猴,戏谑地夺走了郭长生手中的树枝,围绕他转起了圈。
“瞎子,来追我啊。”
郭长生不予理会,俯身抬起地上的二胡,将饭碗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拐杖?随便折一根树枝即可。
二胡和破碗,可是谋生工具。
他刚要迈步离开,忽的能感受光的眼前一黑。
陈虎魁梧的身躯挡在了郭长生身前。
拿着拐杖的瘦猴打趣道:
“瞎子,陈公子让你走了吗?还挂个酒葫芦,不怕喝多了摔死?”
秋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
如今的郭长生,今非昔比,有系统赋予他修炼的功法后已经不是一般瞎子。
捉刀本就刀尖舔血,藏起身份苟着低调行事才是对,若是出手教训,恐怕会多许多麻烦。
何况几人年龄不大只是顽皮,总不能当捉刀一样对待。
郭长生轻叹一声,正欲绕道而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又是你们四个,又在这痞,一会我哥来了,非让他关你们几天老实老实!”
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喊话的,正是早餐摊旁馍坊的白姑娘。
白姑娘双手沾满了面粉,她掐腰而立,身着的白色农家装束上围着一条干净利落的围裙。
身姿轻盈,乌黑的发丝用两根竹筷简单地盘在脑后,沾染了些许白色。
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尚未婚配。
镇上的红娘曾多次为她牵线搭桥,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人从隔壁县城赶来,只为一睹她的芳容,顺便买上几个馒头。
陈虎或许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白姑娘的话,他不得不听。
因为白姑娘的哥哥在县衙担任捕快,虽不说武艺高强,但手下也有几人。
陈虎看着白姑娘,挠了挠头,淫荡一笑。
“嘿嘿,白姑娘,别给咱哥说,我们只是逗逗这瞎子玩玩。”
“追疯子,挂马子,逗瞎子,还有你们干不出来的?去去去,没事多读读书,想玩县北玩去。”
陈虎四人嘿嘿一笑,又调戏一番白姑娘后,顺手抓起桌上剩下的一根油条,嬉笑着扬长而去。
面摊老板见陈虎离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捡起被丢弃的树枝,递给郭长生。
郭长生接过拐杖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却感觉到手中的碗突然沉了几分,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碗中不知何时被放入了两个馍和几枚铜板。
“长生,这些你拿着。天快冷了,过些日子我给你送条毯子。酒嘛,还是少喝点,对身体不好。”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
“多谢。”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过去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但白姑娘经常照顾他,没事就会给两馍和钱。
远处传来了顾客的叫唤声。
“白姑娘,来十个馍。”
来啦!”白姑娘应了一声,对郭长生叮嘱道:“集市上人多,你慢点走。”
说完,白姑娘跑回了摊旁。
三年,只有白姑娘会喊她长生。
在郭长生仅能感受到微弱光芒的眼中,白姑娘那曼妙的身影渐渐远去,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