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的绝望,绝不比跪着的婉夫人少。
够了。
我猛的拉了他一把,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淹没在深深的草丛中,一根银针从袖子里滑出,青色的针尖,被我亲手刺进了沈风的后肩。
我趴在他的耳边,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沈风,到此为止就行了。」
第二日一早,在荒废的偏殿里昏迷的婉夫人被人发现,大约是受了寒气,又拼命喊叫了许久,好好的嗓子坏了大半。
我去见了她,她躺在床上,看着我满脸的惊恐,粗哑低沉的嗓音像是秋蝉垂死的呻吟。
我让下人退下去,弯腰凑近她的嘴边,才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真是深情——她问我沈风在哪,是不是出事了。
我笑了笑,告诉她不必关心沈风了,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的下一句话着实让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敏感,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敢问出这句话。
她说:「沈风是不是想杀我?」
「你觉得呢?」我站直身子,俯视着她苍白的脸,反问回去:「你不是说,他最爱你吗?」
「是啊,」她一愣,眼里一下子失去了神采,喃喃道:「他的眼睛不会骗我的,但是为什么,三番五次唯独是在我最害怕的时候,他都不在呢?
「你说——」她漆黑的眼睛转向我,「为什么我在宫里都能活的那么好,在这区区一个公主府,却总觉得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一样。」
我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命吧。
我离开了婉夫人的小院子,命人把它封了起来便回了书房。半个时辰过后,好些下人看见一个身形很像驸马的人,似乎是刚与我吵完架的样子,怒气冲冲地出了我的书房,踹开了那座小院的门。
然后他就被我一起封进了那座小院子里。
就这样,婉夫人和「驸马」,名正言顺地消失在了公主府里。
就像那些消失的晚晚一样,那座院子仍有人送去双人份的一日三餐,不过婉夫人自己知道,那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那个闯进去的「驸马」,在第二天的凌晨,就换成了穿着驸马衣服的人偶,静悄悄地吊在了她的门框上。
无论她起初是如何惊恐地尖叫,歇斯底里地哭嚎,还是后来发觉被戏耍后的破口大骂,整座院子里都没有进来半个人影。她咒骂着把那个人偶摘下来,扒了那身衣服,扔进了仓库。
下一个清晨,那只人偶重新穿上了驸马的衣服,坐在了她的床头。
大约是因为哭喊地太多,她的嗓子很快就从粗哑,变得完全不能发声了。那座小院静悄悄地,好像没有一个人一样。
虽然大家都以为,里面有两个人。因为驸马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婉夫人那座被封的院子。
虽然沈风消失了,但是送给婉夫人的汤药和饭菜似乎仍是加了东西的。我不知道他的那些手下为什么仍在行动,不过这至少帮了我的忙,因为光凭那些人为的伎俩,虽然说会让婉夫人崩溃,但还是太慢了,也要不了她的命。
大概半个月后,婉夫人几乎完全疯了。
她惧怕一切声响,再也不敢抬头看向高处,也不敢在房里睡觉,夜夜躺在院子里空旷的草地里,却几乎从来不合眼。
我觉得,她真可怜啊。
我时常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她打死我的母亲,我要她的命,似乎合情合理。但是亲手逼疯一个人,是不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