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
严嵩毕竟是当了多年首辅的人,粗鲁的骂法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顺嘴就骂出了最熟悉的词语。
萧风淡淡一笑:“老严,别这样,我是特意等在这里送你的。”
严嵩大怒,觉得萧风对自己很轻浮。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致仕的身份,萧风身为高官,不喊自己老严,也真没别的可叫。
严嵩干脆不搭理他,以为萧风就是特意来羞辱他的,但是当马车穿过城门后,萧风竟然真的骑马更着马车走了。
严嵩一愣,心想莫非萧风不满万岁饶我一命,想要半路下手杀死我吗?
严嵩不惊反喜,实话说,落到这步田地,他已经对自己的生死不那么看重了,若是萧风真的忍不住动手,那正好。
嘉靖金口玉言,让严嵩回乡养老,这一路上就绝不会有贼匪敢劫杀他。
杀人可能是死罪,杀皇帝赦免之人,那就是打皇帝的脸,不但会被锦衣卫抓捕,甚至会被诛九族。
所以如果萧风杀了自己,同样是打嘉靖的脸。如果用自己的一条命,能换来萧风倒霉,自己也心甘情愿。
可一直走出去五里路了,萧风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一直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马都走入了密林,严嵩正在诧异萧风为何还不动手时,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萧风忽然对着林子中大声道。
“你若是敢出来,以后就别再见我了。你不但辜负了我,还辜负了所有为了保护你而死的人!”
林中的声音停止了,风声吹过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刚才那只是幻觉一样。
严嵩死死的盯着萧风:“是谁?是谁想杀老夫?你为什么要救我?”
萧风笑道:“天底下想杀你的人多了,你多知道一个,少知道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严嵩想了想,冷笑道:“我知道了,是那个小丫头吧。她想杀老夫,证明了她就算不是夏言的孙女,也和夏言必有渊源。”
萧风淡然一笑:“那又如何,你想去找万岁告状吗?尽管去。
包括这林子里可能听到你我对话的锦衣卫,想告诉陆大人,也尽管去说,你看萧某怕不怕。”
树林里果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向远处退去。和刚才发出来的声音不是一个位置,显然是这林中不止一个人。
严嵩悲痛的看着萧风嚣张至极的样子,这就是权力啊。
严党覆灭,萧风大权在握。那锦衣卫应该会告诉陆炳,但陆炳绝不会把这事告诉嘉靖。
对皇帝的忠诚是不能说假话,但可以选择性地说话。
像这样已经审过的案子,又是不会对万岁有害的小事,陆炳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别说小冬并没有冲出来,压根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小冬露面了,只要还没动手,萧风都能想出一万种解释方法来,而每一种陆炳都会选择相信并点赞。
当年老夫大权在握时,人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东楼干了那么多坏事,哪会件件都没有真凭实据?可萧风出来之前,谁敢告状?谁又告赢过?
“竖子,你就得意吧。老夫当年也曾和你一样,满腔热血,一心报效朝廷。可结果呢?
我儿说得没错,权利,是一种让人疯狂的东西。
一言既出,亲者俯首贴耳,仇者望风披靡,那是什么感觉?
你刚才一句话吓退了跟踪你的锦衣卫,感觉一定很好吧?就连你日进斗金,美女环绕,都比不上那种感觉,对吧?
这就是权利的滋味!你现在已经踏上老夫当年的路了,老夫倒要看看,你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风微笑着点点头:“感谢你的警钟,我会牢记在心的。我这人不愿意欠人人情,要不我给你测个字吧。”
严嵩怒目而视:“你会有这么好心?我不信!”
萧风笑道:“一半是好心,一半是私心。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让我的人为了杀你出口气而得罪万岁。
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将来的下场到底如何。你想测就测,不想测就算了,我正好省点精力。”
严嵩愣了片刻,终究是人类对命运好奇的本性占了上风,他咬咬牙。
“好,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