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严嵩这顿饭吃得食不甘味,好不容易等嘉靖放下筷子,他立刻也跟着放下,再三谢恩而出。
出了西苑,严嵩坐进轿子里,抖了抖被冷汗湿透的衣服,一直强压着的恐惧和怒火瞬间就爆发了。
“回府!派人把赵文华给我叫来!”
赵文华在太白居吃饱喝足,又身着便服,去考察了一下百花楼。百花楼是京城四大名楼之一,虽比春燕楼略逊一筹,但也同样美女如云。
更重要的是,百花楼虽然是青楼,但其后台却不是陈公公,而是东厂。
历史上,嘉靖朝此时的司礼监和东厂是一个人在掌管,此人名叫麦福,是黄锦当权之前权利最大的太监。
但萧风穿越前后,情况发生了微调,麦福提前告病退休了,于是作为二把手的陈洪接手了司礼监。
不过既然嘉靖是把陈洪当成个吉祥物摆着,司礼监的实权都交给了黄锦,就更不可能把东厂交给陈洪管理。
要知道曾经的东厂,可是比锦衣卫还强大的存在,锦衣卫一直在东厂的权利下委委屈屈的。这让历任锦衣卫指挥使都很不服气。
同样是给一个老板干活,凭什么东厂就比锦衣卫牛叉呢?就因为你下面没了?
东厂老大点点头:没错,就凭老子下面没了!所以皇帝就更信任我!不服气?不服气咱俩换换啊!我宁可当锦衣卫,只要你能把失去的还给我啊!
但嘉靖时期的锦衣卫却不惧东厂,甚至还压了东厂一头,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陆炳。虽然陆炳下面有,但是嘉靖对他的信任简直比太监还太监。
即便如此,东厂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嘉靖想来想去,如果交给黄锦,黄锦成天伺候自己,也很难管理,干脆就交给了另一个信任的太监:张远。
张远是前朝大太监张永的干儿子,因为张永铲除过大太监刘谨,因此嘉靖对他印象不错,在嘉靖八年时还启用过张永。
可惜张永同志只在岗位上战斗了一年就病逝了,不过他提携的干儿子张远则继续得到了嘉靖的信任。一步步升迁,最后在麦福病退,嘉靖分权的情况下,幸运的当上了东厂厂公。
知道了东厂和司礼监曾经有过共同的老大,对东厂名下为何会有青楼产业也就不足为奇了,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而且张远颇有远见,执掌东厂后,就让百花楼不要再从教坊司里买人了。因为教坊司的人直属司礼监管辖,用了教坊司的人,就脱不开陈洪的控制。
所以百花楼里的女子,基本都是东厂抓来的罪奴,或者民间买来的,卖身契都在东厂,而不在司礼监。罪奴不经过教坊司,其实是有点违规的,但东厂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因此,虽然从名义上百花楼作为青楼,仍然在司礼监的管理下,实际上司礼监已经鞭长莫及了。
赵文华是三品大员,他就算穿了便服,其实也是瞒不过耳目灵通的东厂的。而且他也没打算隐瞒东厂,穿便服只是为了给那些喜欢弹劾官员的御史们一点面子而已。
所以,当赵文华刚坐在百花楼雅间里,搂着姑娘喝杯酒的功夫,张远就已经从后门走进来了,他在妈妈花奴的带领下,走进雅间,冲赵文华拱手致意。
“赵大人好雅兴,今天怎么想起光顾东厂的生意了?”
赵文华笑道:“不来这里,恐怕难见厂公啊。我无缘无故的,总不能进东厂去见厂公吧。”
张远见赵文华要赶走陪酒的姑娘,摆了摆手:“不需如此,赵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这百花楼里,我担保一个字也不会外传。”
赵文华心想,我不是因为怕泄密,我是觉得当着太监不搂姑娘,难道不是基本的礼貌吗?
不过见张远不在意,他也就不坚持了,抓紧时间说正事。
“厂公,虽然一向以来,为了避嫌,和厂公交往甚少,但本官知道,厂公和首辅大人关系是不错的。”
张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严党势大,严嵩和嘉靖又是老朋友的架势,连陆炳都要保持友好,张远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当然也和严党官员颇多利益勾结。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东厂抓的人里,几乎就没有严党的人,几乎都是跟严党做对的人。严党官员有钱有后台,说话又好听,干嘛要抓人家呢?
那些又臭又硬的穷酸,动不动就弹劾严党。弹劾轻的,严嵩不过记在心里,过后给穿穿小鞋,弹劾重的,就算严嵩能忍,严世藩也一定自然要找个罪名干掉。
罗织罪名这事儿,本来锦衣卫更适合,可惜陆炳外柔内刚,还是有点底线的。而张远的底线就低的多,严世藩找张远合作的时候就很多。
所以此时赵文华作为严党的铁三角,严嵩的无继承权儿子,自然有资格代表严党表态。
“厂公,我们要再次合作了,这次,我希望能借用百花楼,打垮春燕楼!
这样,不但东厂能独霸京城欢场生意,你也能展示出比陈洪更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