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面得到消息,流贼大军已经过了全椒县城,前锋直逼西江口。”一艘快船在江面上飞驰,直接来到了江面折弯处的背面,停靠在了一艘大船旁边,大船上放下了绳梯,一名从快船上走出的士兵猿猴一般灵活的攀登上了绳梯,手脚并用不一会就上了大船。
一名武将顶盔贯甲,手中拿着一根野草,正在测算着风向和风速。被士兵的声音打断,他立刻回过头来。“哦?流贼进兵的速度这么快吗?竟然已经过了全椒县,到了西江口,恐怕他们就要琢磨着渡江了,也好,到了江面上,可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新军水师副将张智,刘毅将张智从晋军的手下调回来领兵,正是为了封锁江面,虽然新军水师大部都在东海黄海耽罗日本一带作战,但是整个漕运河段还是保留了相当强大的力量,首先是赶缯船的加入大大提高了江面舰队的战斗力,这种船只体积中等,吃水浅,虽然现在只能搭载六门火炮,但是在长江上无论是速度还是火力已经具备绝对的统治力,配合新军的鸟船完全可以封锁江面。为了将流贼阻止在江北,刘毅给了张智大量的资源,漕运水师的船只达到了六十艘,其中,新生产出来的赶缯船就有二十艘,这是此次江面作战的主力,而鸟船有十艘,还有各式的板船,快船,这样一支混合舰队对付没有水面打击能力的流贼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张智早已经领兵埋伏在应天府大胜关北侧的江心洲背面,也算是新军占尽了地利,张献忠的大军拿下滁州,若要渡河,肯定要从西江口出发,而西江口的正对面就是大胜关,大胜关边的江心洲将整个长江一劈为二,正好将水流分开,而新军的舰队此刻就停泊在江心洲的东面,正好借助江心洲的地势很好的掩护了自己,流贼不可能发现,在海上玩躲猫猫那是青弋军水师的强项,更不要说是在水势地形更加复杂的江面上,如果说鸟船的身形比较大不利于隐藏,那么赶缯船就是江面水师的神兵利器,这样的战船即便是大明水师都没有装备。张智充满了信心,这是他独立指挥的第一战,将军给了他这么多技术装备,连舰只都是最新的,如果打不出个样子来岂不是丢了新军的脸。所以即便是测算风向和风速的活,张智都不放心,要亲自确认一下。闻听流贼大军已经接近西江口,张智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内心多少也有些紧张。
为了达成这次作战的突然性,水师并没有对长江水道进行清理,按照刘毅的战术思想,既然流贼人多势众,那么消灭一部分他们的有生力量就变得迫在眉睫,既然打就要将张献忠打疼。这些流贼绝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所谓替天行道,而是大明百姓的梦魇,只会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纵观历史,李自成攻入了京师,灭亡了大明,然后呢?追赃助饷弄得民不聊生,以至于情况比明廷执政的时候还要差,他们更是对关外的势力没有任何认知,甚至觉得建虏不过是小打小闹,而且建虏是跟明廷有纠纷,跟大顺军没打过交道,属于人畜无害的角色。
后面的发展后人都已经从历史书上知道了,现实狠狠的打了李自成一个耳光,八旗军加上吴三桂在一片石将李自成打的一败涂地,随后八旗军入关追着李自成打,结果这些流贼白白的为别人做了嫁衣,没有得到天下不说反而将天下拱手送给了八旗军。
所以,刘毅对这些人的态度就是坚决消灭。张智知道,如果他们特意清理航道,或者将北岸的船只收缴焚毁,反而会引起流贼的警觉,要知道,目前新军在流贼面前还没有暴露,仍然是一个盲点,流贼只是知道大明在南直隶有这么一支新军存在,但是并不知道这支新军的兵力装备和其他一切相关信息,这就意味着,只要自己这边不打草惊蛇,张献忠的人马很有可能一头撞进江面上的埋伏圈当中。
“军师,事情果然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流贼还是选择进兵南京城。”太平府军部,刘毅和成康站在硕大的南直隶详图前正在一边研究流贼的行军路线,一边说话。成康点点头回答道:“其实想也能想到,流贼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高迎祥虽然号称闯王,但是要说他在队伍里面有没有绝对的领导力恐怕还存在疑问。目前的形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明是张献忠的实力最强,让他臣服在高迎祥的下首,就算张献忠自己没有意见,恐怕他的部下也不答应,黄袍加身的事情不是没有,且不说赵匡胤,前些年的登莱之乱,不也是黄袍加身事情的翻版吗?”刘毅对成康的话表示赞同,他可是学习过明史,流贼是什么德性他太了解了,只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上不过是一群貌合神离的乌合之众。这跟后世的**人根本没法比,那是一群真正的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为了革命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人。跟流贼的追求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流贼所追求的不过是金银财宝,娇妻美妾罢了。所以一旦人数多了,势力大了,十有八九会产生内讧。历史上不也是李自成将罗汝才等人干掉了吗?
刘毅接话道:“军师说的不错,既然张献忠打下了凤阳,选择了称王这一条路,那么他就已经做好了和闯军和高迎祥等人割裂的准备,打下南京城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虽然凤阳是中都,但是无论是规模还是底蕴都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国都,在张献忠的眼中,眼下,离他最近的就是金陵,拿下了金陵,他大西王的称号才能名正言顺,一旦定都金陵,他的兵马性质可就完成了转变,从流贼变成真正的义军了,咱们就是要阻止他实现这一步,当然,江南地方也绝对不允许流贼染指。这是我们新军的责任和义务。”
成康提高声音道:“不错,既然如此,就将流贼大军放到江面上去打,他们大部分都是北方人,水性不佳,所能征集到的渡船不过也就是普通的民用船只,在水面上的实力跟咱们的水师根本就没法比,换句话说咱们的水师就是去打靶的,所以将他们多多的放入长江,然后一次性歼灭,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让张献忠疼的跳脚才行,同时,这么做也能让朝廷看见咱们的态度,咱们虽然在朝廷眼中已经隐约挂上了叛逆的罪名,但是咱们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我们才是大明的威武之师。”
“说得好!这一战,就要打出漕运水师的赫赫虎威,让朝中和地方上那些宵小知道,我们青弋军从来不说大话,既然漕运的事情交给咱们来管,咱们不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江河中都有能力将咱们的意志贯彻下去。”刘毅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挥舞了两下道。
黑压压的队伍铺满了整个官道,从滁州城到西江口的道路上全是正在行军的队伍,张献忠的大军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了滁州城,虽然城内的居民大部分已经逃亡了,但是散落在乡间的百姓还有很多,大明毕竟不是后世,放在现在的华夏,城市化建设已经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城市人口的数量反而超过了农民,但是在传统小农经济的封建社会,农村人口的数量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所以即便是滁州城内的居民已经逃走,张献忠的大军依旧可以在乡间获得大量的人口和物资补给。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军队的规模竟然又恢复到了三十万。
张献忠志得意满,对几位义子说道:“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大西军兵员源源不断,打完了就地就能补充,为父从陕西打到长江边,大小上百战,死伤的人马数不胜数,可是现在呢,咱们依然有三十万大军,为父以为,只要咱们能打下应天府就能在南方站稳脚跟,随后提兵北伐,直接打到京师去,为父估算过,若是能拿下江南的花花世界,咱们就算拉起百万雄兵也只是等闲,到时候天下何人可制?”
年少的李定国抱拳问道:“义父,那闯王那边呢?如果义父打下了江山,闯王那边您要如何处置。”李定国虽然年幼,但是颇为聪颖,当然也是张献忠最喜爱的义子,他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说道:“定国,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是为父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成大事者,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咱们已经脱离了闯军体系,自成一派,以后见面,说句直白的话,咱们已经不是一个阵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