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
夜幕沉沉, 寂寥的星光闪烁。
百乐门前灯火通明, 灯光落下, 让这夏日的夜晚,变得更加灼热了几分。
这时, 几辆汽车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她身量较高,面容带着英气。
正是佘佩安。
佘佩安脸上带着怒气, 她大步走进百乐门,脚步带着几分凛然。
今日,她是来找闵爷算账的。
佘佩安面无表情地走着,对周围的情景目不斜视。
佘佩安的身后跟着一群面色凶狠的人,他们是佘佩安的手下。
百乐门的声音顿时轻了很多。
那些寻乐的人都放缓了声音,他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情况。
手下扫了一眼, 他快步上前,拽住一个侍应生的领子,粗声道:“闵爷在哪里?”
他的力度极大, 侍应生的身子被提了起来。
侍应生害怕极了, 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手下放开侍应生, 把闵爷的位置告诉了佘佩安。
佘佩安脚步不停,往那个房间走去。
快走到那个房间时,佘佩安的手伸向腰侧,把枪握在了手里。
行至房间, 佘佩安用力踹开大门。
“砰”的一声。
门开了, 闵爷正坐在里面。
佘佩安举枪,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闵爷。
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你竟然设计我?”
佘佩安怒极,她已经知晓了周行的事情是闵爷所为。
死掉的妓.女是周行的相好,原本周行是最有嫌疑的。
后来周行竟也死了,秦骁被牵扯其中。
昨日,事情又出现了转机,有人到巡捕房自首,承认两件凶杀案都是他所为。
佘佩安细细想来,觉得周行定是被人当了靶子,无辜惨死。
她怎不清楚,这件事情就是闵爷的手笔?
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重创她。
佘佩安眼底怒火翻涌,她握着枪,神情极为漠然。
百乐门的人没料到佘佩安就这么闯进来了,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挡。
百乐门的人颤抖着声音:“佘姐……”
他们试图阻挡佘佩安开枪,减缓她的怒气。
他们晓得金刀会两位首领不和,只不过今日矛盾竟然摆到了明面上。
佘佩安是金刀会的主子之一,他们也不能贸然开枪。
细密的声音落进佘佩安的耳中,她恍若未闻,枪口依旧指着闵爷,不曾移动半分。
这时,闵爷开了口,神色平静。
“你们退下,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他吩咐手下去巡捕房自首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佘佩安会发觉这件事是他安排的。
但这件事不能传到别人的耳中。
金刀会的人离开,佘佩安的手下也退出了房间。
房门紧闭,紧张的空气萦绕在上方,沉沉压下。
佘佩安冷笑了一声:“你想诬陷周行,削弱我的势力。”
漆黑的枪口冰冷至极,威胁之意极为强烈。
闵爷没有否认。
空气僵滞了起来。
闵爷反讽了一句:“暗阁就在上海,谁知道你会不会买凶杀我?”
闵爷自然不知晓,佘佩安去暗阁下单杀他的事情。
他现在只是随口一说。
闵爷知道,佘佩安一直对他不满,想要取代他的位置。
闵爷认为,佘佩安暗地里必定也想对他下杀手,取了他的性命。
佘佩安一怔。
随即她的神色镇定了下来。
她知道暗阁做事隐秘,她让暗阁杀闵爷一事,不可能会泄露。
佘佩安的嘴角浮起讽刺之意:“周行的事情,你本来可以瞒下。莫非有人背叛了你,所以事情败露了?”
她在讽刺闵爷的人心存异心,坏了闵爷的事情。
闵爷眸色一沉:“我的事与你无关。”
想起莫清寒的行径,闵爷就怒从中来,他的手握紧了几分。
佘佩安忽的想起,闵爷瞒着所有人,暗地在做一些事情。
她找人调查过,但是得不到任何讯息。事到如今,还是问个明白为好。
佘佩安:“我知道你一直在谋算一些事情,你做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目的?”
闵爷不答。
房里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佘佩安冷笑:“我奉劝你一句,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毁了金刀会。”
闵爷做什么,她并不关心。
但是佘佩安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金刀会,让金刀会覆灭。
闵爷沉默了一会,忽的开口。
闵爷看向佘佩安,声音阴沉:“实话告诉你,我的目的是乔六。”
他来到上海,就是为了向乔六复仇。
佘佩安怔住:“乔六?你和他有什么纠葛?”
闵爷没有具体说清楚他与乔六的过往。
他握紧了拳,一字一句道:“我不惜一切,都要取了乔六的性命。”
声音极为寒冷,透着刻骨的恨意。
佘佩安放下了枪。
她的话仍暗含警告:“你的私事,不要牵扯到金刀会。”
闵爷恢复了平静:“我和你一样,都不想让金刀会倒下。”
他还要利用金刀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即便他也肖想金刀会首领的位置,但是与这个相比,他更想手刃仇人。
闵爷缓缓开口:“就目前来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不是吗?”
半晌,佘佩安说道:“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金刀会不能倒下。他们虽各怀心思,但都要利用金刀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哪一天闵爷动了其他心思,她不会留情。
闵爷笑了一声。
两人达成了协议,无论两人各自有什么谋算,但是都不能威胁到金刀会的利益。
佘佩安离开了。
佘佩安走的时候,态度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凶狠。
百乐门的人都知道,两人达成了协议。
闵爷坐在房内,眸色沉沉
他本就是来复仇的,他只要保证,金刀会在这段时间不会出现重创。
只要两个首领暂时站在一起,就不会影响他计划的进行。
本来是水火不相容的两方,却因为黑暗的秘密而合作。
但他们彼此清楚,两人之间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
叶老太太躺在床上,身子有些沉重。
夏天到了,她倒生了病,染上了风寒,精神差了许多。
叶老太太望向窗外,思绪沉沉。
窗外是墨绿的树木,高大笔直,偶有几声蝉鸣响起,让人的心愈加烦躁。
这段时间,不知怎的,叶老太太总会回忆过去。
多年前,叶家还未搬来上海时,发生过一件事情。
这件事萦绕在她的心上,让她的思绪又重了几分。
这时,房门推开,万仪慧端着药,走了进来。
她坐在床边,仔细看着叶老太太的脸色。
叶老太太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仍没有精神。